见星光璀璨,我顿了顿足,鬼使神差地竟又朝羽山亦那走过去,不是切磋星象么?甚好。
第二卷 第十八章 大雪纷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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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很快便过去了。我虽然日夜忧心爹娘,但手边的部署总要按部就班地来,由不得我不按下性子,还好林仙仙那边,每日傍晚收到的讯息,都是“平安”。
那晚跟南宫澈不欢而散,本来堵着一口气想去寻羽山亦,但走到半路,终是算了。怏怏回了自己房里,一夜不得好睡,推窗仰望,南宫澈星盘里那颗赤红帝星闪烁不定,倒像是越来越淡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,我明里依旧照顾南宫澈吃饭喝药,那些不愉快仿佛什么都没生过一样,只是我再要帮他料理胳膊上的伤口,他却拽着袖子说什么也不肯,这么来来回回几次下来,我便也懒得问了。有时候夜里半梦半醒之间,躺在床上,总听得到奇异的琴声,似曾相识般,破空而来。
眼看着今日就要出,天气却从一清早就有些阴沉沉的。我恹恹地躺着有些不想起身,直到程观来敲我的门了,才勉强披上衣服下了床。
“夫人,主子跟七爷一早就走了,临走时嘱咐了谁都不准吵您休息,可是这都正午了,属下实在怕走得晚了,夜里不好投宿。”
我摆摆手,往外边望了望,刚探出头,一片轻盈的白色雪花就晃晃悠悠地飘下来,刚好落在了鼻尖上,凉凉的。触目所及,假山,小径,围墙的瓦片上都覆上了薄薄的白色,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冽冰凉的味道。不由地扬起嘴角笑了。一直看天色阴暗,只以为时辰还早,原来竟是下雪了。
我对程观笑笑,说:“是我睡过了时辰。这天气,确实要早些上路。你去准备吧,我换件衣服就来。”
南宫澈他们返京,剩下来要南下的便只有我、羽山亦、林仙仙和程观四人了。本来我是说,让程观跟着南宫澈的,但他却觉得我们这边没个人保护实在不妥。羽山亦毕竟还瞒着众人他会武功的事情,林仙仙更是不便暴露。是以虽然觉得带着程观颇为碍事,但也一时找不到借口推辞,只好先应下了。
换了件利落地男装,将头在头顶随便一簪,取了件厚实些的皮毛披风披上,我便步子匆匆地赶去了前厅。
这场雪眼见越下越大,分毫没有要停的势头,我虽看着心里欢喜,但若是要赶路的话,确是不便地。
到了前厅。才见羽山亦、林仙仙形容皆是早已收拾妥当了,只等我一人,面皮刚热了热,就听林仙仙娇笑道:“睡美人终于肯起来了么?洛儿姐姐真是好福气。”
我瞪了她一眼,当没听见,对羽山亦道:“准备好了的话咱们就即刻启程吧。”
羽山亦略一点头,随我一起踏出厅门。林仙仙自顾一边笑得花枝乱颤,一边步子紧紧跟了上来。
行李衣物一应物品是提前就放好了在马车上的。程观此刻应已等在了大门口。我们三人一出屋,便都兜上了风帽,晶莹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飘落下来,才这么一会,整个视野便只剩白茫茫的一片。泛着泠泠的雪光,我只觉脑中突然一痛,突然有些晕眩,羽山亦连忙过来将我扶住。
我靠着他胳膊站了站,才觉得脑间稍稍清明一些,推开他道:“我没事,也不知这雪怎的突然就下得这样大了。”
行至车前。我正要上去。却听林仙仙在身后脆声道:“仙仙就送到这儿了,你们一路小
我愣了愣。转过头去问:“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仙凌么?”
“不去啦。==”林仙仙将头凑到我耳朵边上道:“我要先行一步去京里寻我师兄,你们也快些过来吧。”
我弯了弯嘴角,道:“那好,你自己保重。”
银铃般地少女笑声在雪地里听得格外清晰,笑了一阵,她轻道:“我知道。”
还是先前那条路,只是雨换成了雪。想想也是有趣,两次走,竟没碰上过一次好天气。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棉被和动物皮毛,当中的地板上还固定了一个小小的暖炉,门帘窗帘也都被厚厚地包上了,密不透风,小小的空间里倒是暖意融融。然而车外狂风怒吼的声音却一丝不漏地都落进了耳朵,鬼哭狼嚎般,几乎可以感觉到狂风卷着雪花盘旋着呼啸而过。
马车行得很慢,风雪之声中夹杂着程观挥鞭子的响亮声音。
“什么时候动手?”羽山亦低声问。
我想了想,问:“天黑之前,我们大概能到哪里?”
“看这样子,约莫是还得在上次那山洞过夜了。”
我稍计量了下,便道:“那还有些路程,我们也不要等了,不如就现在吧,将他送回龙应城安置总比放在那山洞里好些。”
羽山亦嘴角一勾,什么也没说,摸了摸腰间的银色烟杆,便掀了帘子出去。我有些紧张,捏着衣角,这么冷的天气,手心竟渗出了一层薄汗。屏息凝神地听着,却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,不一会,帘子一动,羽山亦露了个头道:“阿洛,帮我拽着帘子。”
我连忙起身弯着腰用手按住那帘子,风雪马上呼呼地灌了进来,吹得我有些睁不开眼,等羽山亦说好了,我将帘子放下,已看到雪人一样的程观躺在了车里。
羽山亦摊摊手,一脸无奈道:“其实他都快要冻僵了,还硬撑。”
我叹道:“他倒忠心地很,就是人愣了些。”
羽山亦一边拿了干净的布巾帮他拂去身上的雪霜,一边笑道:“他要是不愣,我们哪里这么好得手?”
我从他手中夺了布巾,斜睨他道:“你赶紧披上张山羊皮出去赶车吧。”
羽山亦闻言错愕,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,脸色古怪变幻了一会,便真从车后座上那一堆绒绒的毛皮里取了一张来裹到身上,出去了。
感觉马车掉了个头朝龙应城奔去,我想起来件事,便先将布巾放到一边,从程观帽子上扫下些雪来,捂在手心里融化了,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仙仙给的面具,就着手里的雪水,稍稍湿润了,贴在脸上。触感……有些凉,有些紧绷,我想张嘴叫羽山亦看一下,又怕一说话,它就皱了。就这么僵了好一会,脸上的不适感慢慢消失,我使劲皱了皱鼻头,又咧了咧嘴,回头摸摸脸上,照旧光滑细腻,妥帖得就像是真真长在那的一般,我才放下心来。想到此刻自己已经变了个样子,又觉得十分有趣。
程观身上地雪已化得差不多了,顺着他的衣服褶皱和头梢滴滴答答地流下来,我赶紧拣起布巾来帮他擦了擦,突然鼻端飘进一缕再熟悉不过的薄荷香,让我的手在空中滞了滞,但一想,这程观自是打小就跟着南宫澈的,身上有些他地味道倒也不算奇怪,晃了晃脑袋,又抱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,看他有些抖的身子渐渐安稳下来,这才坐回去,心里暗笑他哪里像是功夫不错的样子么,现在看起来明明不济得紧。
行没多久,便回了龙应城。我同羽山亦商量着,找家客栈安置程观,雪大路滑,也不愿多出许多周折,便决定还是去最早投宿的那一家。结果到了才知道,许多过路的商旅都因着大雪被阻在了此处,是以客房紧缺,只余了一间上房。这让我有些犹豫,要在往日,不过一间上房,就是住上个把月,也没什么住不起的,可眼下却是不同……手里虽然还有些银子饰,但却是我仅剩的家当了,今后要用钱地地方还多,当能省则省……思及此,正想说不行地话就换一家,羽山亦却轻轻拉了拉我,然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,道:“那间房我们要了,这是定金。”
那掌柜见了立刻眉开眼笑,赶紧将银子揣进袖中,遣了个店小二将我们带上楼去。看着羽山亦若无其事地背着程观走在前面,我心里感念他的周到,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,只想来日若有机会,定当好好报答于他。
跟着店小二在廊中穿行,突闻他唱了个喏道:“到了,客官里边请。”我抬头一看,不由地全身一僵,这,竟然是我跟南宫澈住过地那间。
呆了一瞬,连忙抬脚进去。
羽山亦此时已是将程观放到床上,吩咐了那店小二去烧些热水来,他便开始手脚麻利地脱程观的衣服。我虽有些不解,倒也不至再误以为他是断袖,遂问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“方才我上楼背着他,只觉背部滚烫,方才一试才知道他竟在烧,估计是受了风寒……这衣服已尽被雪水湿了,自然不能再穿在身上。”
我“啊”了一声,觉得有些愧疚,若是当时能及时在马车上就将他衣服换下,兴许,现下的情况也好一些。
那边羽山亦已脱到了中衣,我正要背过了身去,那店小二手脚倒麻利,已提了热水送了上来,羽山亦打赏了他一粒碎银子,便让我先出去。
“你去楼下等着我,我帮他擦个身祛寒,一会就下来。”
我想想自己也帮不上忙,便依言下楼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他。
心里却一直隐隐跳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。
第二卷 第十九章 凶猛幼兽
本章字数3118,还有很大节余,在文后说两句废话。文分割线--------
并没有等太久,羽山亦就从楼上下来了,他的袖子还高高地挽着,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。冲我点了个头,他便径直走到那掌柜的身前,不知说了些什么,然后又递过去一锭银子,只见那掌柜一个劲儿的又是点头又是陪笑。羽山亦朝他拱了拱手,转身走到我身边。
我皱了皱眉,有些不满他乱花钱:“方才不是付过房钱了么?”
羽山亦洒然一笑:“总得连着请大夫的钱和药钱一并给了人家。”见我恍然,他接着道:“我让那掌柜的弄些吃食来,我们就在这里随意用一些,否则一会上路之后怕是再找不到地方吃饭。”
我点头,问他:“程观现在如何了?”
“了些汗,烧倒是暂时落下来些,本来我说即刻请个大夫来给他瞧瞧,哪知那小二却说这天气里断然不会有大夫肯出诊。后来我一想程观他到底身体底子好,又是习武之人,想也没那么娇弱,眼看天色就要晚了,待明儿个再说也不迟。”
羽山亦说得没错,可我就是心里慌得不行,总觉得放心不下。不一会,饭菜就上来了,虽然没什么名贵食材,倒也都是时令新鲜的菜色,精心烹煮,只见其虾仁莹白,菜心翠绿,豆芽嫩黄,鲜香扑鼻。颇令人食指大动。低着头将筷子紧紧攥在手中好久,我猛地抬头道:“不行,还是得去请大夫。”
羽山亦显然愣住了,艰难地咽下口中食物。饮了口茶水才道:“刚才不是说好了么?”
一说出口,我心中意愿反而更坚定了,将筷子放在桌上,认真道:“他一心护着我们,我们却把他害成这样,哪能就这么扔在这不管了?”
羽山亦也将筷子缓缓放下,嘴角垂了垂。却仍耐心地说:“我不是交代过掌柜的明日一早就去给他请大夫了么?”
“那怎么一样,万一这雪明日不停,大夫还不出诊怎么办,我们人都走了,人家不过收你些钱财,哪里能指望的上就有多尽心尽力?”不知道为什么,越说就越激动起来,起初没开口时,只觉得胸中有些细小的波动,现在却好像平地里起了狂风般。一派汹涌。
羽山亦没有说话,静静地看了我一会,眼波中却澎湃着暗潮,黑色的浪花打着旋慢慢地扩散开去,直到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了,他慢慢站起来,说:“我马上就去。”说着就去拿放在座位上的披风。
我望了一眼窗外,鹅毛般的大雪正纷纷扬扬地下得热闹。街上冷清得很,偶有三三两两的路人,也是垂而行步履匆匆。看羽山亦走到了门口,我连忙抓起自己地披风系上,急急跟了上去。
他没有理我。自顾在雪中走着,步子很大,又快又稳。虽然是刚下的雪,还有些绒绒的,并不很滑,但却因为积了太厚,走起来其实很费力。每踏一步。都要将脚面深深地陷进雪中。再拔出来……如此往复,我离他却是越来越远了。看着那银白色的背影在眼中逐渐与周遭雪景融为一体。我赶紧吸了口气,提着衣角小跑几步。
“谁要你跟来地?”不知道何时,羽山亦已经停下了,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时般,用恶声恶气包藏着他的关心。
可是听到他凶巴巴的口气,我却释怀了,笑了笑,努力踩着雪走到他身边:“本来就是花你的钱了,还让你顶风冒雪的,总要有点表示。”
羽山亦叹了口气,声音软了下来:“我真是不明白了,方才住个店的钱你都精打细算的,这会却非要去请大夫出诊,这鬼天气,就算人家肯来,估计也要不少地诊金……”
闻言我急道:“诊金我来出。”
羽山亦瞪了我一眼: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……”他的声音逐渐转低,小声咕哝着,若不是我耳力极佳,几乎就要听不到,“只要是跟南宫澈沾着点边儿,哪怕是个下人,也值得你着紧成这样。”
风卷着雪花从领口灌进来,我缩了缩脖子,轻轻说:“不是的,你以为我对南宫澈还有什么念想么?我只是……想到我哥,这么大的雪,也不知道他在哪,若是冻了饿了,可有口酒暖身子……推己及人,只望上天感念,我对程观的些微照顾,也能藉由他人之手降在哥哥身上。”这不过是信口诌来的说辞,哥哥离家时带了不少盘缠,就算被追捕得窘迫些,也不致有温饱之虞。只是真正这么说出来,许多暗藏的情绪才如同打开了闸口一般奔涌而出,心里的凄然倒是真的。至于真正地理由,连我自己也不知道,只是莫名别着一股劲儿的偏执。
不过,哥,你到底在哪儿呢?
“好了,不说这些,我记得转过这条街就有一家医馆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羽山亦温声道,一边朝我伸出一只手来。犹豫了一下,将自己的手在袖子里拢了拢,交过去,隔着一层布料,温暖宽大的手掌将我的手轻轻包裹住。
确实如那店小二所说,我们能找的到的医馆里,几乎所有的大夫都不愿意在这个天气里出诊,少数地几个甚至连门都不肯开。看着我在雪地里冻得跳脚,羽山亦有些过意不去地说:“刚才出来的时候只顾着怄气了,早知道应该将马车赶过来,就是载着大夫过去也方便些。”我拍了拍自己冻得有些僵的脸蛋:“已经这样了,还说那些干什么,趁着时辰还不算晚,再找几家吧。”
就在最后一点力气也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,终于有一个老药师经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,答应去看看。只是看他年事已高,行走之间多有不便。羽山亦便让我们先在此处等着,他先回客栈去赶了马车再来接我们。
“姑娘,到屋子里来等吧。”老药师笑眯眯地帮我搬了张椅子放到火炉边上。我道了声谢便坐了过去,等得无聊。便随手拿起旁边地火棍来回拨弄着炉子里烧着的火红炭块。
“姑娘,那病人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,这么个大雪的天气,要不是看你一个娇滴滴地姑娘家跑出来求医怪可怜的,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是不想出门去吹冷风哟。”老药师站在药柜子前头一边往一个小木头箱子里装医具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。
我本想摇摇头,但又怕他中途变卦。只好笑笑道:“是的,是我一个亲人。”
老药师捋捋胡子,咂了下嘴,自言自语道:“原来是亲人,我还以为是情人呢。”
我听了垂无声地笑了笑,管他呢,只要他肯去救,随便什么人吧。
忽听得外面有马蹄踏在雪地上厚重地声音传来,我站起身,开门一看。果然是羽山亦。遂赶紧回身搀住那老爷子,一起上了马车。
到了客栈,我便先引着那老药师上了楼,羽山亦则去后院安置马车。
一看到程观,我心下不由庆幸。还好无论如何总算请到了大夫,因为他现在看起来情况实在很不好,浑身上下但凡露在被子外面地部分都泛着异常的潮红,结实地皮肤上缀着无数晶亮的汗珠。偏偏却还在不停地抖。
“大夫,您快去看看他。”
老药师倒分毫不急的样子,笑呵呵地取了脉枕,慢条斯理拉过程观一只手腕,搭上他的脉门。
“怎么样?”看他老人家微眯双目。拈着胡子晃了半天脑袋,我不禁有些着急,这时候,门一动,羽山亦也走了进来。老药师悠然张开双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