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,龙榻上的皇帝睡得安详,二皇子李麟捧着书册支额打盹。
这时,有人推门而入。
李麟转醒,看着来人奇怪道,“母后怎么来了?”
贤妃慈笑,莲步缓行,“麟儿辛苦,母后来看看你。”
说着走到龙榻前欺身,“皇上,皇上……”
皇帝被摇醒,有些恼,眉头深皱,“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皇上,子时刚过。”
皇帝闻言,更疲累地闭眼,说话气弱,“子时……爱妃叫醒朕何事?”
贤妃招李麟近前来,转而正色道,“臣妾请问皇上一事,皇上百年之后,谁为新皇?”
皇帝陡然睁直了眼,“此事不该你过问。”
贤妃莞尔,一反往日娇柔的常态,笑中带刃,“皇上将国事俱托付于大皇子,难道认为麟儿无能,无法担此大任?皇上就如此偏心?”
皇帝这下明白过来,双手撑住床,颤颤巍巍直起身子。
那边李麟也意识到他母后不同往常,心下惶惶不安,“母后,夜深了您回宫吧,国家大事,父皇自有定夺。”
贤妃朝喜德盛使了个眼色,喜德盛立马碎步过来,将一轴空白圣旨摊在皇帝面前。
皇帝气得发抖,一把掀飞了卷轴,“胆敢逼宫,来人!来人……”话未完,皇帝直接仰面倒下,喘地上气难接下气。
“父皇……”
李麟惊呼,忙扑向床沿,被贤妃厉声喝止,“麟儿!退下!”她俯身捡起卷轴,仍摊在皇帝胸前,“就请皇上下旨,立麟儿为太子吧。”
殿外悄无声息,护驾的侍卫并未像皇帝预想的那般冲进殿来。
“你……你好大的胆子……朕素日待你不薄……”皇帝的脸涨得通红,吐字有些力不从心,此时嘴角一股鲜血溢出。
李麟已然默许,安分得立在一旁。
“皇上若不肯下诏,臣妾可以等。”
贤妃抬起皇帝的手,将手腕面向皇帝,皮肉下,青筋末尾细小的红色血丝像画卷中的彼岸花瓣,盛开绽放。
皇帝万分的震惊,眼睛不再活络,死死盯看自己的手腕。即使他不爱这个女人,起码宠了数十年,算尽天下事,到头来却被枕边人算计。
“好……朕……依你……”皇帝忍着一口气,最终妥协。
一笔一划写得艰难,耗时极久。
即将落玺盖印的时候殿外传来刀剑声。
羽林军互相拼杀,一路血漫宫墙。
紧接寝殿大门轰然打开,大皇子李徽黄衣染血,掌中长剑血顺着剑槽滴滴落下,身后羽林军齐齐跪地。
“臣等护驾来迟!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,李徽母子还没反应过来,
皇帝用仅存的气力将拟好的圣旨撕成两半,大喝,
“章氏一族,全部打入死牢!”
吼尽胸中怒气,皇帝终于安然闭上眼睛。皇权下的悲剧,生生不息,非自他起,非由他终。
一时间满朝喧嚣,御察司的死牢人满为患,光贤妃母家人就占了七成,其余的,朝中但与这场逼宫有半点牵扯的,一应下了牢狱,一盘固定的棋局,重新洗了一遍,洗成对方无力回天的局势。
两份圣旨半月后送达苍壕关。
一份旨意为立大皇子为太子,另一份则
传戾王爷回京伴驾。
命数将尽的皇帝,千年人参也吊不住那衰颓的精神,俨然黑白无常随时准备勾魂夺魄。
“徽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