抱他都目不斜视,却独独在郁泉秋端着一大盆衣裳在路上走,他不小心走在她前面,被郁泉秋没好气地骂他不长眼挡路的时候,杨师兄一转头,哦,我的天,多美的姑娘啊,还这么勤劳,娶了她的话,会是个多么勤俭持家的好妻子啊!
就这么对她一见倾心了。
在听说郁泉秋的“破鞋”之名后,不但没有对人敬而远之,反而更人那颗如厂里产的钢铁一般的心后,姑娘们死心了,痴妄了,怨怼了。
暗地里对郁泉秋的恨意就像春天的笋似的,长了一层不说,不知不觉地,郁泉秋又一次变成了大姑娘们的诅咒对象。
她□□不堪的罪名中又多了一条:勾引从城里过来的医师,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。
对于此,郁小同志表示不屑一顾。恨她恨得牙痒痒,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的女人可多了去了,不差这十个八个的。她的名声也已经在那儿了,她不怕再被人多加一条。
她们要是敢来找事呢,她也就敢跟她们对骂。
不就是比谁嗓门大么,她小时候她娘就教给她一项光荣的革命任务,四野里喊她那几个哥哥回来吃饭,练得她的嗓门真喊起来,比这厂里的破喇叭都响,谁怕谁啊!
奶奶的,你们要是敢过来,看姑奶奶不把你骂得满地找牙!
但是女人容易搞定,难缠的男人她可就没辙了。
可能是秉着好女怕缠郎的心思,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杨师兄见天的往她那宿舍门口跑。
大清早的鸡还没叫呢,他就充当了她们家那只红冠的公鸡,在门外头声情并茂地鬼叫。
——据四年内读完学校图的兰医师说,其实,他读得是徐志摩和莎士比亚的情诗。
咳,崩管他鬼叫的内容是什么,反正他扰人清静是事实。
第一次,他读的时候,她没好气地开门冲他泼了一盆洗脸水。第二次碰巧牧牧的褂子破得不能再补了,她就物尽其用地将它丢到正深情表白的男医师脸上。第三次……
没有第三次了。
所谓事不过三,在神经衰弱地听男医师发/春一样叫了两天后,她就受不了了,她妥协了。
在晚上看她妈和女儿都睡下后,她偷偷摸摸敲响了隔壁的房门。
彼时两个医师正在配药,没空开门。
而耳朵里塞了两个棉花团写评估报告的记者听见敲门声后,则忍无可忍地拿起医师们的作案工具……
——不是,是手术用具,一把拉开门闩,冲门外吼,“再吵人,信不信老娘阉了你!”
尖尖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直抵她的下巴,与死亡擦之毫厘的恐惧感吓得郁泉秋花容失色。
但好在记者没有近视,不至于犯下致命的革命错误。
及时看清是她后,她收回东西,对她歉疚道,“不好意思,没吓着你吧……我以为是善文他们的那个杨师兄呢。”
看看,看看,那个该死的男人做得是有多过火了吧,连她邻居都看不下去了!
郁泉秋端着公社里演了几百遍的白毛女受苦受难的的姿态,和记者诉苦说,“李记者,真是太对不住你们,让你们也受连累了。”